01

韩母知道韩哲最近生日快到了，但她懂得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只是这次韩母心里另有主意，前阵子在公园跳广场舞，恰巧碰见许久不见已经退休的樊老。

他老伴走得早，是一名退休教师，之前在本市的一中教书。

膝下一女，还是收养的。

那日，见到樊老两人正聊得欢喜，突然从远处姗姗走来一个姑娘。

很文静，相貌端正小家碧玉，放在现在的年轻小姑娘里，也是气质脱俗，她给樊老送了东西就走了。

韩母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心下欢喜的了不得。等那女孩走后，便有了主意想把韩哲介绍过去。

于是笑着对樊老说，“你瞧，这丫头出落的越来越俊俏了。当年走得急，韩哲还小，两孩子见过几面，也算是缘份。”

樊老点点头，“当年你们搬家走的是急了些……樊苏这丫头性子慢热，我退休后跟了我的班在一中教书，倒是对孩子极有耐心。”

“喜欢孩子好啊！这以后有了孩子，您也好少费些心。”

韩母赶忙接话，思忖了几秒暗暗下了决心，便问：“小苏……有没有男朋友？”

樊老眼睛一瞟对上韩母意味深长的眼，哈哈一笑，精神矍铄，“没有，这孩子我还不了解，性子慢热，怕是瞧不见能搭话的人……”

“哪里的话！选个日子咱们也是好久没聚了，您叫樊苏那丫头明个来我们家，一起聚聚，赶巧了正好是韩哲那小子生日哈哈！”

韩母笑着搭腔，樊老也是满身喜悦。两家人的默契，这事明里暗里被定了下来。

只是两个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要结婚，被家人被亲朋好友亲自助阵，这些对于韩哲来说有些有心无力。

他的工作忙，一年到头很少有抽出空闲的时间回去，科研工作者整天的工作也相对于枯燥乏味甚至给别人的印象是沉闷呆板的。

但韩哲整个人散发着温和的学术气质，自成一派的作风沉稳冷静。

在科研工作室做实验时，韩哲几乎一整天都不会出实验室，有时一个小实验都会耗费他几天的心血，重复试验好几遍只为得到想要看到的结果。

科室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师兄，经常打趣他每次做实验眉头就没舒展过，谁看谁都会退避三舍，不敢打扰。

这会刚结束实验，他一身白大褂出了实验室，站在洗漱台上清理消毒实验工具。摘了口罩正巧撞上走进来的师兄陈策。

陈策刚忙完，靠在门槛边上下扫了他一遍，啧啧称奇，“奇了怪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要出去相亲啊？”

韩哲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在洗漱台边洗手余光淡淡瞥了他一下，勾唇，“怎么，有意见？”

“怎么会！？”陈策举起双手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你脱单我可怎么办？”

韩哲没理他，拿过毛巾擦干手。

陈策歪了歪头指着一旁小铁笼里毛茸茸的生物对他说，“你走了，小白鼠谁来喂？番茄谁来浇水？”

一个有力的手掌落在陈策肩头，陈策与韩哲身高不相上下，与他平视韩哲挑了挑眉，“麻烦你了，林博士如果来实验室，你就说我明天回来。”

与陈策擦肩而过，韩哲的衣衫凊落落地搭在臂弯，他手刚触到门手，后方响起一道悠长的声线。

“今天你生日吧？生日快乐。”

韩哲继续迈步往前走，笑了笑，右臂抬高挥了挥手，“谢了。”

02

韩哲回到家把车子停好，进了小区。

晚间的灯有些昏沉打在地上拉扯着他修长的身影，他微低着头整理衬衫袖口，不一会便挽了一截，露出的手腕瘦削有力，手掌宽厚手指骨节分明。

刚进小区的大门，他顿住步子忽而转身，视线在右侧不远处的那个超市前停住。

那边站着一道清瘦的身影。女生提着一袋佐料一瓶酱油，付了钱便转身朝他这边走来。

韩哲只是瞟了一眼，便抬腿继续往前走，余光处觉察门外那道人影也慢慢朝这边走近。

尽头的电梯正缓缓下降，快到门前，“叮”一声响，电梯门开，韩哲走了进去。

本想按电梯的关闭按钮，但他顿了片刻，却按着另一个键停了数秒钟，但却没等到那个影子。

下一秒，他忽地松开手。

门外，从墙壁后缓缓走出来的樊苏这才站在电梯口，她呆呆地看着上升的数字发怔。心里感慨着，原来他就是父亲给她说的叫韩哲的人。

他比照片里还要好看。

韩哲刚进门，韩母一家人都围了上来张罗着摆着碗筷，给他拉开位置。

桌上放着一个大蛋糕韩父韩母坐在一起旁边空个位子给他留着。樊老坐在对面，旁边空着一个位子不见人。

位子正巧和韩哲面对面，韩哲坐下一家人热闹起来，韩母碰了碰他的胳膊，“刚刚上来没碰见？”

“什么？”韩哲装作不知道。

“不可能吧，”韩母看了看时间，“应该回来了呀。”

话音刚落，门铃响韩母起身乐呵呵地开门，韩哲抬起眼皮凊落落地往远处一瞥。仅是一眼他便定住了。

樊苏被韩母拉到身边自行提过那些佐料，“你看看我说不用麻烦小苏下去买，这孩子真是…..”

樊苏被韩母按在座位上，她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不自觉地又快速低下头。

韩哲盯着她心下倏然一笑，只当她是害羞。

虽说是过生日，两家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生日热热闹闹地过，韩母插话让两人加了联系方式。

毕竟来者是客，为了不让她感到局促，韩哲给她添了杯果饮。递给她便说，“不用紧张，我父母一直这样不用见怪。”

樊苏摇摇头，“没关系。”

饭吃的差不多，韩母在客厅收拾碗筷聊着天。

樊苏和韩哲在一旁听着，又聊起小时候的事情，韩母问向樊苏记不记得小时候和韩哲见过面，那时候韩哲总是追着她身后问邻居家的那个女孩怎么不见了。

她眼神一暗，小声说不记得了。

韩哲一怔，垂帘思忖着，面色不虞。

樊苏心里拧成疙瘩，她确实是不记得的。

那时候刚来樊家不久，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寄人篱下，心思敏感不爱说话。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被领养的孩子，所以从小到大她都很听话。

虽不是亲生，但樊老一家待她不薄，人要知恩图报。

这次也是樊老让她来和韩哲见面，来之前，老人家拿着韩哲的照片在她面前欣慰地说，“你和这孩子小时候见过几面他们就搬家了，还记不记得？”

樊苏盯着照片上清俊的人，那双眸子却格外淡漠，她顿了顿摇摇头，“不记得。”

客厅内，家人间有说有笑欢谈，只有这两个人相对无言。韩哲目光落到她身上，内心陡然有丝低落。

热闹的谈话间，一道清润的声线飘进樊苏的耳内。她转头正撞进他漆黑的眼瞳里。

他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樊苏心头一惊，他这样问出口她心里更堵了，低着头缓缓摇着。

樊老站起来说天色不早要走，韩哲起身一家人把他们送走。

人走后韩母立即围过来问东问西，聊得如何。韩哲脸色平静，低头触到钥匙扣上一个小小的挂环。

他声音难掩失落，“我记得她，她不记得我。”

03

韩哲次日赶到实验室，陈策八卦地围过来问他如何，韩哲面无表情的指着试管，“清理一下，做完这个实验，林博士马上过来开会。”

陈策悻悻闭嘴，“你这样哪个妹子喜欢你。”

韩哲戴手套的动作一顿，继续手里的工作。

实验做完开完会，韩哲被林博士交代下午去市一中给学生上一次化学实验课，临时安排也算是特例。韩哲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学生很好学，实验室内他提醒注意要点，做什么事都必须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讲授完他便站在一旁静观学生做实验，余光之处瞥见门后一人身影，他注意力全集中在学生身上没来得及细看，便冷冷地一句，“这里是实验室，非相关人员不能进来。”

樊苏手里拿着几本英文翻译书怔在门外，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她只是偶然路过却未料竟在这里撞见他。

室内的灯打在他身上一身温煦柔和，她一时慌乱惊讶地错开他回望过来的视线。

韩哲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仓皇而逃……

他摘了口罩，侧脸紧绷自嘲一笑，心里沉闷，逃什么。

学生实验结束，韩哲不善应对那些礼仪场合，便推辞那些教师的饭局一个人回实验室。车子开到校门口不远便看见下午那个惊慌逃跑的身影。

他手指落在方向盘上不轻不重地敲着，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从兜里拿出手机点开通讯人拨了过去。

韩哲就那样望着她，樊苏站在原地看着手机犹豫，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视线的掌控里。那边过了几秒终于接起。

“你在哪里？”他盯着她的背影开口便问。

“我……回家了。”樊苏握着手机有些无措。

韩哲的视线忽而暗下去，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家不是在这个方向吧。”

身后突然冒出一道清澈的声音，樊苏心里咯噔一响，钉在原地久久未转身。

韩哲顿了几秒走到她跟前，双手插兜。他个子高她许多，忽地笼罩一团暗影。

樊苏吓得猛地一退，环抱在手臂里的书本啪地掉在地上，韩哲视线慢慢下移瞟到书本的名字时顿住。

她快速蹲下身子想捡起，但他快她一步已拿到手里。

这本是关于科研研究的理论书籍，他盯了半响，刚刚被她说谎的那一丝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

“你看这些书？”他瞭起眼看她。

“没，昨天你生日本来想送你的，没合适的时间。”樊苏咬咬唇。

“那你为什么躲我，我有做什么让你有误会的事吗？”他拇指食指轻提着似是接受了这个迟来的生日礼物。

樊苏一抬眼眼神夹杂着他看不清的情绪，每当这样韩哲都会觉得呼吸透不过气。

他们之间的氛围太压抑了，他想去靠近，她总是在顾忌后退。

见她不吭声，韩哲笑笑看向别处，他扬起手，“谢了。”

两人说完，韩哲便带她去吃了些饭，结束后亲自把她送回家。

渐渐的，两人的联系频繁起来。樊苏也告诉自己，可以试着去和他交往，但她心里总觉得和他之间缺少什么东西。

时间久了，两人交往了一阵子她才发现韩哲日常的工作太忙，她不想打扰他。

而韩哲几乎忙完实验室的工作都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但她都是寥寥几句让他早些休息。

韩哲照例每天给她打电话，今晚忙完工作，他便给她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他习惯性地小动作敲着桌面，力道很轻但节奏却渐渐加快，也代表他心里的焦急。

“韩哲？有什么事吗？”电话终于接通，樊苏声音细若游丝。

韩哲听后慢慢蹙起了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她答。

他沉默了一秒道，“樊苏，我们现在在交往，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去做。”

“嗯，我很好，你先忙吧。”

那边过了几秒便挂断了，韩哲拿着电话愣在原地被陈策喊了几声才回神。

“怎么回事？和小女朋友吵架啦？”陈策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魂丢了？”

韩哲一点笑意都没有，他呼出一口气拿过记录本把心里的那丝沉闷的情绪抽走，轻轻说，“没有，我就是想关心她。”

04

工作室次日有重要的学术交流会，韩哲准备会议的重要内容，却被一个电话打乱。

来电人是韩母，告诉他樊苏昨天突发急性肠胃炎，有些斥责他怎么没注意到樊苏的状况。

韩哲一怔，脱了外套就出了实验室。刚出马路便撞见陈策的车，一把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陈策从未见韩哲这么火急火燎不冷静过，得知原来是女朋友生病，摇着头说，“你这女朋友也太要强了吧！这样的事女人不应该是第一时间找男朋友吗？”

韩哲冷着眼未开口，侧脸的线条紧绷。陈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识相地闭了嘴。

医院，陈策在外面等，韩哲进去找到了病房，看着躺在床上挂着点滴的人，心里一堵。瞬间觉得挫败。

难到他自己就这么不可靠？

情侣之间不应该信任彼此吗？不论是伤心难过他难到不值得她去依赖自己？为什么他朝她走了那么多步，她还是停留在原地，从未朝他的方向迈去……

他走到她身边，躬身握住她的手腕，只听得她小声嘤咛似是不舒服。

握着她的手帮她取暖，他想了想便拿出手机给陈策发了条消息，想让他先回去。

消息还没打完，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

韩哲迅速起身，摸摸她的额头问她，“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樊苏手臂盖住双眼，摇了摇头不再看他。

他慢慢地把手收回，房间一时陷入寂静。他不开口，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沉默的状态。

一声自嘲的轻笑响在空气里，韩哲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的景色失了焦。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处境，我总是想方设法让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趋于缓和，但你好像总是把我推得远远的，仿佛从来就不需要我。我对你的关心在你看来都是多此一举。对你来说，我在你心里都是可有可无的是不是？”

骄傲如韩哲，他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耐着性子解释过，他把最后这些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瞬间觉得心脏都空了。

床上的人小声哭泣，“对不起……”

他猛地转身眼睛发红，“你的身体是自己的，应该学会照顾自己。如果不能，你可以来依靠我。你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道歉。”

拳头被他紧紧握起，“你好好休息，我去联系樊叔。”

医院，发现陈策还在等他，韩哲开了车门坐进车里。

气压太低，陈策没忍住点了支烟，窗户降低。他狠狠吸了一口，“她怎么样没事吧？”

韩哲抿着唇，“我觉得我和她之间的问题很多。”

陈策冷哼一声，“女人嘛，都是患得患失，但总是这样也挺累。”

他眯着眼从后视镜里看着韩哲摩挲着钥匙扣的那个黑色鲸鱼形状的挂环。

“早就想问你了，那是什么玩意儿？大老爷们的钥匙扣还挂挂环。”

韩哲深吸了口气，收好，眼睛看着车外。陈策等了许久未听他发话，自讨没趣地掐灭烟头，在启动引擎的时候才听见他那句。

“小时候，她送给我的。那时候第一次考砸了不敢回家，在公园碰见她，给了我这个。”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她说鲸很神秘，不是经常能见到的，她那个时候很可爱，不像现在这样……”

陈策嗤笑一声发动车子，“这话你留着给她说吧。”

“她不记得了。”

陈策眼皮一跳，手顿住，沉默几秒看了眼韩哲，望着前方的马路瞬而提了速。

窗外景色乏味，韩哲揉了揉眉骨，他觉得爱不是什么高级的情感，只是一种本能。

医院门前，一身穿着病服的樊苏冲出阶梯望着疾驰而逝的车子蹲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他走出门的那一刻，她心底才乍然惊醒。过往的一幕幕瞬间从她脑海里闪现，但她还是想不起从前。

她忘不了她说不记得时他失落的眼神，或许从很早之前他就开始留意自己了，也恨自己为什么会忘记他与她最好的回忆。

她也许真的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小心翼翼就会弄巧成拙。

爱本身是对于这个世界的解读，心怀万物也好，怜惜草木也罢，抽象或具体，存在的形式太多。

身后的护士们惊慌地追出来，搀着她的手臂把她扶回病房。

樊苏躺在病床望着上方的输液瓶发怔，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流，心里一直在念着那个名字。

韩哲。

05

韩哲下了车给樊老打完电话交代让他放心，医院看樊苏。

陈策关上车门，迈着长腿走到他跟前学着他的站姿，手清闲地垂在衣侧，挠了挠鼻梁轻咳一声，“那个……别伤心，是吧你那么帅，还愁找不到小姑娘——”

对面眼神狠狠剜过来，陈策猛地闭嘴，心里暗暗发憷，惹不起惹不起。

被他这么一搅和，韩哲心里松懈了些，看了眼时间会议马上开始，他有些烦躁但又不得不调整情绪，转身走向阶梯背着身对下方的男人说，“开会。”

天色渐晚，会议持续了整个下午，投影仪的光打在韩哲的脸上凌冽精神，旁人根本看不住他冷静面容下焦急的心情。这样的情绪是头一次，原因只有韩哲自己知道。

接近晚上八点，会议才散，林博士期间又找韩哲谈论了一些实验的注意事项。

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彻底送走那些学术工作人员，韩哲边脱大褂边往室外走。下了阶梯，他揉着太阳穴，步子在最后一阶的时候猛然一顿。

他站直虚了一眼，定神细看霎时怔住，一股闷气憋在胸腔鼻间只剩重重地喘息声。

不远处，马路的路灯下站着那个清瘦的身影正低垂着头。

夜间寒风凉，天空挂着月，那种接近柠檬黄的颜色，只给人清冷的感觉。

她怎么可以一个人独立跑到这里？！下午对她说的话她难道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韩哲疾步向她走去，脚步声扯回樊苏的注意力，她明显一怔，有些胆怯地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一股强力突然拽住她的手腕，不似之前的温柔，她知道自己又惹他生气了，在他开口之前樊苏抢在他前头。

“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医院。但是我想见你，我想把心里的话全部告诉你。”

他本溢满心中的烦闷因她委屈的话语，一下便再没有脾气。

低叹了口气，把搭在臂弯的白大褂披在她身上，瘦瘦小小的身子包裹住，很惹人怜爱。

樊苏鼻子一酸，圆圆的眼蒙上一层水汽望着他，声音柔柔的，“韩哲，你听我说好吗？”

“说吧，我都听着。”他语气柔和，生怕强硬一点她又退回她的保护壳。

“对不起，我忘记小时候和你的那些回忆。我很小就被樊爸爸领养回家了，樊妈妈走得早，但是他们老两口对我都很好。父亲把你的照片给我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那么好看，人又那么优秀，所以，我——”

“所以你就逃避了？”

韩哲再也忍不住，指腹触碰到她的脸颊，那种滑腻的触感让他感觉整个手臂都麻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逃避了。”她慌忙看着他许诺。

韩哲轻笑一声，“不用对不起，你只要勇敢一些。我往前走，你在我身后跟着我，不要退缩，不要逃开。”

樊苏呆愣地看着他，他一身光华照进她眼里，黑压压的环境里，她只能看见他。

眼神扫了她一眼，韩哲慢慢收回手，“还有，你生病要懂得照顾自己，你也可以依靠我。如果再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他直直看着她，故意吓唬她，“再这样，我就——”

“你就怎么样？”她抢过他的话。

“我就……不管你了。”他勾唇一笑，猛地拉过她拥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前，声音低低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樊苏退了些距离，昂起头看他。漆黑的眼睛，暖光打在她身上像浸了一身柔光，韩哲霎时移不开眼。

他目光一暗，撩起她身后的连衣帽扣住她的头，重新抵上，“骗你的。”

我怎么会，不管你。

气息裹在两人之间说不出的暧昧，韩哲听到一声窃笑，愉悦地挑起眉，他手掌稳抚着樊苏的肩，微低下头侧目看过去。

便见她正垂眼，抿唇偷笑。韩哲看着看着慢慢收住笑容，下一秒，揽过她的脖颈重重吻了上去。

樊苏身子一僵瞪大眼睛，却望见咫尺距离他纤长的眼睫，她心窝一暖，慢慢闭上眼睛回吻着……

任由这样带着浓浓爱意的沉默在他们之间缠绕，有像你这般懂她的人，她便不再是孤身一人。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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